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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如此。”

話音剛落,他黑袍下腰間銀藍綢緞錦囊內不知何物在發狂地上下抖動,念訣一瞬,飛出一瓶青白瓷樽藥瓶。

“這是…什麽?”

往如煙問出一句的同時,世無常伸手握住白瓶道:“此乃往千城隕前交給如煙之物,可能曾經沾染過他的魔氣。今日剛入魔域,恐被此等影響。”

“她的東西,為何會藏在你的身上?”

“我…”世無常絕不會說不願讓她重憶此事,只能答道:“我還沒來得及歸還給她。”

“哦?是嗎?可你曾說他是我自爆元嬰後隕落,可見足足已有三百餘年。來不及?我看你是不願吧?”

“你不要血口噴人!”

世無常緊拳而握,可另一只手中白瓶內的丹藥卻依舊能夠沖瓶而出,往如煙見後心中凜然喃道:“金鳳血蓮丹?!”

可明明是彤紅的血丹,在沖出瓶口的那一刻,將周邊黑魔霧氣盡數吸進丹內,不過瞬息間已變成黝炭般的黑丹。只有丹間絲絲金線不減色澤,顯得格外耀眼。

正是此等變故,讓往如煙與世無常瞬間淩冽神色浮上面,再無暇顧及丹藥之事,而是同時打量四周。連凈慧的不尋常之處,令兩人暗自警覺起心。

此時筏舟原本應該身處落河直下所至的流水之處,可他們身後並無轟隆水聲,更不見崖底任何石壁,反而是一片雪白霧氣籠罩無盡之域。身處與無論是中域,還是雪域烈陽下的魔域,唯一不同之處只是腳下的河水,不如常見般清澈,而是呈黑魔霧氣縹緲在腳邊。此時金船已經變成金筏,約長八尺寬三尺的金竹平筏在安靜的水面緩緩向前移動,竹筏前方多出一根約等身人高的金竹所立,頂端懸掛著一頂金箔圓盤。往如煙起身走向盤前擡頭看過一眼,金煌煌的盤面中央只有一個通體墨黑的“佛”字顯在其上。見過佛字後,她順著目光遠遠瞧見身後茫茫水霧之間,隱約發現不知是何物的一個黑物藏在空中,看似懸掛,又似倒立。

此時往如煙剛想問起凈慧一事,瞟眼一見恰巧離金筏十丈有餘處有一處拱門,門側立身兩名黑衣長袍人士於黑筏之上,應是看守此門,門牌上方寫著“通守城鎮”。此等二人瞧見不遠處筏舟上的三人,並未出現劍拔弩張之勢,反倒是竊竊私語,而後哈哈大笑,用甚是不屑的眼色註視著他們。

世無常緊鎖眉心,自他渡劫已過,進到魔域後,便隱約感覺到自己的神識有所燥動。往日他強制封住的印跡,隨著他修為提高,神識強大後,逐漸力感不支。

往如煙看過那兩人並無上前攻打之勢,再回頭細看那空中黑物,卻見它漸隱沒於白霧間。她無過多在意,問及凈慧另外一事。

“凈慧小師父,此筏能否直接將我們送至魔域中貴派的金王殿?”

凈慧對著往如煙點點頭,再看向正埋頭苦思無果的世無常,念訣喚出一張金光結界展至筏舟上方,十指合掌說道:“兩位施主,是否能進金王殿我不得而知,不過魔域佛門的確為金王所護。路途遙遠,請動靈觀一眼靈氣盤是否無礙?”

往如煙與世無常照做過後,各自發現自己體內的靈氣皆有魔氣縈繞,比前幾日濃厚更多。如今往如煙才得以明知世無常的修為,在他綻開的九瓣靈線上,已有七片呈現晶瑩透白的靈氣,只剩最外的兩片散出薄薄白靈。隨著白靈氣盤同時出現的,還有覆在外面的黑魔霧氣,將白靈漸漸收回體內,一眼無法再瞧見他的靈盤。往如煙如今只停留在入世初期,收不進靈盤入體,不過她金靈之外,同樣有魔氣環繞。

凈慧同樣念訣動靈,而他黃色靈氣只在周身顯現,同時魔氣覆蓋在身,基本上完全蓋住靈光。

“原來凈慧小師父是金丹期,小小年紀有這般修為,實屬不易。”

往如煙說完內心暗嘆可惜,卻聽見世無常在一旁雙手負於身後,瞟她一眼話道:“你如今此等修為,也是實屬不易。”

“我知你的意思,你放心。在這裏,我不會亂來。”

世無常聽她此言,終於安心得長籲一氣,轉頭對凈慧說道:“凈慧小師父,我們已觀靈,你可將結界撤下無妨。”

凈慧依舊合掌頷首而道:“施主有所不知,我如今修為末微,若是沒這結界掩護,只怕活不過尋到門派之時。”

往如煙點頭認同道:“那好,若是你靈力不支,我便來做結界。”

凈慧微笑默認,世無常見狀也說一句:“為何讓你們來?我修為更高,我來不就成?”

凈慧聽聞過後卻收斂笑容,欲言卻止,只作搖頭。

往如煙見過微微淺眉一動,眼簾轉向世無常負手站立的模樣,輕笑一聲,道:“師兄若是做了結界,恐怕我們三人都活不過那時。”

“什麽?!”世無常皺眉一眼,壓低聲音反問道。

“難道你不知,何為樹大招風麽?”

往如煙話音剛落,便聽見結界外熙熙攘攘的喧嘩聲,不由得向筏外望過一眼。凈慧很是自然地將結界做出內觀外成透明狀,往如煙對他相視而笑,看向這人聲鼎沸的魔域。

所謂魔域,實際是中域修仙界對它的稱呼而已,只因魔界與妖界人士不得飛仙,所以東域之東外被統稱為無域界。此界在黑水之上,冥界在黑水之下,界中有九座孤島與現世人間地域相連,因此魔域並沒有嚴格的域界。

在往如煙看來,此處看似和尋常城鎮無異,除了並無道路在腳下,只有魔氣醇厚的墨水黑霧。客棧酒館全是舟上樓閣,眾人皆以竹筏代步。竹筏顏色如一,放眼望去皆呈墨黑,與水色相似,看著像人們皆踏於水面之上。有些竹筏前端立根竹柱,上面刻紋卻特有不同,各自代表不同門派所屬。

船邊忽然傳來刺耳地嘲笑聲,“嘿嘿?又有佛門小弟入魔,哥,我們不如也來劫一道?”

“別去!”另一個聲音響起,“此船為金王所護,切莫生事。”

“怕什麽?之前不是也有人破開結界,我們都看著他們吃掉過那幾個佛門弟子嗎?”

往如煙聽聞兩眼楞楞地望向凈慧,發覺他心神不穩,見他手中虛抖一瞬,面色蒼白,緊咬薄唇。正對上往如煙的憐憫神色時,雙目一紅,眼中淚光溋溋泛出。

“噓噓,小聲點。”那人繼續壓低聲音說道:“如今敢動此船者,只有火王的人。這裏是火王所轄,你快別再說話!”

“切!哥是膽小鬼!”

當往如煙瞧見說這話的人不過才一名五六歲女童,一條寬長不太合身的火紅羅衣飄裙,完全蓋住她小小只的雙腳雙臂。她所在的黑筏上沒有立柱刻紋,可見他們在魔域無門無派。在她身後另有一位約莫十幾歲的男童站立於旁,警惕地看著自己所在之處。心中不覺一動,正當松口氣時,耳邊又有一人奸笑聲起,說出寒人一句。

“有金船佛僧送來。兄弟們!上!”

☆、魔域一

“嘭嘭嘭——”

筏舟四下聲響,伴隨著凈慧不斷吐血,鼎力支撐到最後側身而倒。金光結界破開的當刻,圈圍在周的眾人暗心歡喜之時,卻發現又有一層白光結界環繞在內。原來是往如煙早就有心防備,見凈慧靈力不支以前先換出小白護體,同時讓他展開一層結界。

“區區結界,不足為懼。給我繼續砸!”

此時外人不知筏內情況,在如今這般危急的情景下,往如煙與世無常卻呈劍拔弩張的態勢。往如煙俯身伸手試探一指凈慧的氣息,眼見重傷不治,息弱氣細游成一絲。

“師兄,凈慧師父身險萬分,快將方才那枚丹藥讓他服下,以保全性命。”

“不行,這是如煙所物,我怎能擅自做主?”

“我就是往如煙!我做主!”

“你不是往如煙!”

“迂腐!”往如煙怒氣直冒,瞪眼對他吼道:“凈慧剛入魔域便遭遇此難,反而若不是以他靈結相護,怎會陷入如此危險?”

“他…他此時只是重傷在身,稍息片刻自會無礙。”

世無常有些猶豫,剛才幾擊實屬突然,凈慧想必沒做好準備。但他以命護靈,此舉的確對她們有恩,自己又怎能恩將仇報。

“可對方人數眾多,你我等會哪有時間護他周全?”

“這是……”

“廢話!救人一命哪裏有什麽好說的?倘若當真是如煙在此,必以救人為先。快點!”

“……”世無常無言辯駁,想來若真的是以曾經往如煙的性子,她也會選擇先救人罷了。當他將丹藥推入凈慧口中,不過兩息間小白不敵眾人攻勢,發出嗚咽之音。

“快!”

往如煙一手拂向空中,一張流金靈幕般結界展現於眼前。

“小白回來,護他周全。”

小白收回白靈結界,縮回馱上凈慧時,全身劇烈顫抖不止,往如煙只當他方才抵抗消耗太多,無暇顧及。一念瞬移至金筏外最近黑筏上,一眼見原是剛才兩名對話的童男童女,靈識觀見他們倆修為不高,未太多慮便將小白與凈慧放置筏間,重回結界。

此刻往如煙喚出花雨劍,與同樣持扇而立的世無常相視一眼,四目對上的同時點頭一頷,聞言撤下金靈結界當剎見黑棍近身,順勢擡劍一擋。

白靈結界消失時眾人一喜,結果沒想到下面又有一層金幕淳厚的流金結界,金靈夾雜著絲絲黑氣,看似更難破開。原本勢在必得的帶頭人更是覺得臉面全無,氣焰囂張地下令道:“再給我砸!”

當大家專心攻破結界時,誰都不曾發現,裏面的人早就出來走過一趟,又轉回筏內。眼見眾人合力竟奈不何一張小小結界,那人終於忍無可忍,展開腳下黑魔靈盤,黑棍持手在頭頂,一聲大喝:“讓開!”

待他飛至筏前,欲將手中黑棍用力砸向金靈結界時,眼前流光金幕忽地消失,一聲劍鳴,擋下他黑棍令手間虎口發麻的正是一柄殷紅細劍。不等他睜眼反應手握此劍的究竟是何人時,好似面前金筏間源源不斷湧現粉色花瓣,好熟悉的一幕。

“你是……?”

往如煙喚出花雨劍前有些擔心花瓣是否會如上次般沾滿魔氣後反攻自己,忽聞頭頂間一聲大喝,不及細想撤靈劍擋之時,粉色花瓣早已湧向來者。她才剛聽那人半句言語,卻見花瓣並未變色回攻,反而覆裹於他的全身。待她再念訣散開時,那人竟然像是憑空消失般,不見蹤影,只是粉花回到劍身時,魔氣更甚幾分。握在手中,連同往如煙都感覺到劍柄指尖處,不停流入縷縷魔靈進身體中,充裕體內的靈力。

在往如煙擡劍出手那刻,世無常早已將扇劍持至身前,念訣喚出白龍,此龍原本周身凈白,自從兩眼呈現墨黑後,蔓延至龍頭龍須皆成灰黑色。世無常不喜這等顏色,無奈如今人在魔域,魔氣更甚,安全便多增一分。待他一扇而至,半身灰龍忽地雄偉高昂,四爪修長盤上空中,行走如飛般抵至最近一人的黑袍魔士前,迅捷無比地張開大盆龍口。

一吞而下,不過一息。

無人識得這突如其來的灰白魔龍,只將他當成靈劍虛影,心中雖有所懼,也不足以落荒而逃。可是就算有人起棍作擋,卻擋不住這身龍影,龍口打開一吞而盡後,竟不見人影。持劍而立者上前相刺,卻刺不中那重灰影,待它張開大口,人身卻被他一並吞進。原先上前圍住金筏攻打結界的,不過只有十餘名黑衣長袍的魔域人士,再待往如煙粉紅花瓣散出回劍,只剩他二人互為身旁,已無任何活人在前。

世無常一手持扇收回白龍盤立於玉扇葉面,一手匯魔靈於掌間,往如煙側身斜持粉紅兩色長劍而立,粉紅花瓣懸空護身,兩人站於金筏之上。

原本喧鬧的集市,在三人金筏初入此處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內,從有人劫筏破結,旁人唯恐避之不及。此後又是粉花雨瓣又是白龍游靈,將圍困在外劫路的一幹人等盡數解決過後。此時的集市仿佛靜如死跡般,在其金筏四周散開三四丈的距離,無論是誰皆不敢上前靠近。

一聲疑惑從兩人頭頂傳來。

“是你們?”

往如煙與世無常雙雙擡頭,見那人全身黑袍,手持黑棍,看似好像認識他們,說不定可能是前幾日燒廟的其中一人。眼見那人面容冷峻,不急於上前做出攻勢,反而擡手往空中一頂,一擊魔靈從他掌間直通入霄。

“壞了,他要找人!”

世無常發覺時已然太遲,他將手掌聚靈淩空一推,空中靈氣波動劇烈,不過咫尺間已逼近那人身體。世無常將手掌重置身前虛空一抓,那人像是被周身看不見的靈氣擠壓變形,直至淹沒在所有人的眼間,令所見其景之人寒毛直豎,包括在她身邊的往如煙。她如今才知道剛才消失不見的人影,其實已經進入到她的體內,充斥在身體裏變成她的靈力。

世無常回看手掌間待他的魔靈入體後,體內充沛的靈力,不禁對往如煙喜形於色地言道:“魔域真是個好地方。”

往如煙憂心不語,轉回頭四下尋找凈慧,見小白蹲坐在空筏一端,凈慧倚靠在他的身體旁,安心幾分,回答他道:“既然那人去找幫手,此地萬萬不可久留。”

世無常頷首點頭,再見往如煙時已將凈慧和小白接回筏上,關切地問他道:“身體可無礙?”

凈慧一眼微瞇,盯向往如煙微笑過後,再看過一眼立身於筏前的世無常。收回眼神朝她搖一搖頭,面帶微笑地緩緩擡手撫摸著身旁的小白,不再說話。往如煙覺得凈慧自從進入魔域之後甚是奇怪,念他體內魔靈濃厚,再者只是同行一路,只要保證他的安全便可,無心再理會這等小事。金筏繼續向前行駛,待她閑著又將來龍去脈一並思前想後,仍對世無常悄言一句:“你不覺得凈慧小師父有些奇怪嗎?”

然而世無常卻覺得此時的自己更為奇怪,自從吸掉那幾人的魔靈,神識不再躁動不安,連自己的頭也再沒痛過。轉念想起是否會因為靈力增長,修為變高後完全壓制神識不再亂動,暗喜於心。殊不知其實他的神識封印在剛入魔域時早已開始悄然解除,此時不再作亂全是因為無需如此。畢竟曾經的始作俑者正在他們眼皮底下,誰也不曾發覺。

當初在世無常餵下凈慧那枚丹藥時,凈慧只覺渾身發熱,靈氣像泉水滋養他一般流向全身。然後感覺身體變得無力輕盈,卻在他放松之刻猛地下沈,如溺水般眼見自己的身體穿過金筏,落入漆黑潑墨的水中。可明明自己的身體黑影還在筏上,而此刻的他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下沈,再下沈。沈至水底時眼前忽地出現一口全是骷髏頭鑲嵌在外的白骨石棺,旁邊站立一位美若天仙的藍眸美女,瞧見他時一臉楞神,隨後一邊搖頭一邊嘆氣地將他拉至身前。

凈慧見她肌膚若雪,皓然白皙的細手握住自己,令他臉紅含羞一陣,又擡頭面露傷心地問她道:“阿彌陀佛,我…我這是死了嗎?”

面前的美人輕輕微笑,娓娓道出一句:“還請閉眼為好。”

凈慧只知道此時她纖細的指尖涼涼寒意傳來,又聽她玲瓏綿音入耳,卻見她仰頭無奈地深嘆一氣,然後對視自己時微微一笑。待凈慧心中還來不及吃驚半刻,她再次開口時竟然是對上自己大吼一聲。

霎時間眼前出現一頭巨大無比的藍眼白獸,身體卻被他抓在掌間,見它擡爪將自己往它的口中一扔,重歸黑暗。

白獸再次還原成一位妙齡少女,擡步走近白棺邊斜躺在入內,再次嘆氣一聲,回想起剛才發生的種種情景。

融魂過後的世無常一直想為修仙界的世無常送信,但是魂魄已分,如何再告知隱秘之事,唯有神識感應去指引。誰知那人竟然封住自己的神識,如此他只能作罷,這幾日好不容易安生些,沒想到自己發現異常後卻先多嘴一句。

“主公,白姬發現護主分身剛入魔域。”

“咦?他來做什麽?”

世無常回想起幾萬年前自己剛剛落入魔域時的種種遭遇,緊拳而握,臨威正坐。

“只是分身好像另外認主……”

“哦?你可得知那人是誰?”

“好像…是公主。”白姬話剛出口,這下他再也坐不住。

“她怎麽會來?”

話雖這樣說起,世無常立刻用神識探得世無常已入魔域,只是他的神識還未完全解封,無法窺視。可如煙擅自進入魔界,此事絕不宜遲,轉身對白姬說道:“我出去一趟,你好生準備。”

“可是…主公……”

☆、魔域二

白姬料到不等她開口,他早已前去,只是沒想到這才不一會兒,主公竟然將借“屍”之人直接送入殿內。這下她可犯愁,推入輪回吧?不知主公是否還要將此人送還回去。留在這裏吧?若是發現太多秘密被滅魂豈不反而害了他。

不如……吞了他,暫時護住他的靈魂吧!

只是……不知主公何時才會想起回來?

剛進入一具陌生的軀體,未及睜眼的“凈慧”渾身難受,從氣息間感覺到自己躺在往如煙的懷裏,先是一陣暗喜,轉念想起這副身體不是自己,是剛才的那個小和尚,又是一陣不喜。這種感覺還未留存太久,他被往如煙便放置在小白的背上,他率先感覺到小白有異,全身已經劇烈發抖,剛準備擡手安撫,下一瞬間卻到了結界外的另一個筏舟上。

待自己睜開眼睛,翻滾一個周身落筏,依舊覺得難受至極。他盤坐而起,低頭看向這副身體,看來還是此人修為不夠,若不再做些什麽,這副皮囊早晚得被自己撐爆。斜眼瞟向站立於同一個筏舟上的兩名小孩,見他們正盯著自己,周身紅靈護體,眼神裏流露出既是驚恐又是貪婪的神色。一心想到:“就兩只小妖?唉,勉為其難吧!至少比重新再找一副身體要來得容易。”

只消一手輕擡,他身旁的兩人“嘭嘭”兩聲微響漸逝,留下兩枚紅丹顯置掌間。他一並丟入口中,嚼得嘎嘣嘎嘣不停,直至身體舒適些。一邊溫柔地撫摸小白,將掌心放置它額間中央,一邊悄然在耳邊說道:“不用怕,你還不知我是誰麽?”

小白不知是聽懂他的言語,還是額間讀懂他的靈息,漸漸安穩後蹲坐在筏上,他斜靠在它的身邊,漫不經心地看著面前的兩人大打出手。這席間任何人的關註力都在往如煙和世無常的身上,誰也不曾註意過他身邊的童男童女何時不見,甚至於往如煙在接回他時,眼見空筏,也沒多問他有關那兩名小孩的去處。

經過剛才的那場意外,此行三人運筏快速前行,往如煙展開金靈結界作護。他們深知隨後便有幫手過來,不知能力如何,只求在此之前尋到庇佑之處。

另一邊,見黑霧信號的火王無意出面,只問過身旁左護法一句:“那是誰的?”

“啟稟火王,五部旗下的。”

“有派人嗎?”

“有,五部正副三將已前往那處。”

“嗯。上次燒廟也是五部去的?”

“稟王,是的。”

“今日燒廟,派六部去吧!凡事有好處,輪個遍才行。”

“是,我這就吩咐下去。”

左護法得令低頭走出房間,回想方才瞧見火王聽自己一聲“火王”時面無悲喜,卻在後一句“王”時面露喜色。護法在旁時間久了,這位火王的脾氣好歹自己了解些,何時說何字大有時機和來頭。所以那右護法只能成為在外門拼命做事的護法,而自己卻可以在火王身邊出謀劃策,共商大事。一想起如今自個兒的身份,便昂首挺胸,大步踱去。

前腳事情剛安排完,遠邊黑霧再起,這一回是三柱同時升起,令他心中大驚。急忙趕到火王前稟告此事時,火王依舊無心理睬,只當擺擺手,隨意一提:“你前去看看。”

“我…我……”左護法自認實力不弱,可三將同時呼救,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是個強手咋辦?

“回稟…王…王上,右護法在外處理此事更為得力,一舉前往更能顯出大王的魄力。”

左護法自認說此話滴水不漏,可偏偏火王原本不願理會此事,聽他如此一說,反倒覺得對方會不會是一個高手,連自己的護法都怕前去迎戰。不喜地皺起眉頭,呵斥一句響在他的耳邊,不容分說地下令道:“叫你去你就去!”

“是,是。”

左護法得令連忙點頭退出,尋著黑霧方向火速前往,眾人見左護法出山,不由得巍巍顫顫地離開,給他讓出一條大道。左護法一眼看見的是“佛”字金筏,離其兩丈之內皆是自己的人,卻無人再敢上前一步。一堆人影圍著他們快步前進,他飛身而下,隨手拉出一名小弟,問道:“這是什麽情況?”

“啟…啟稟護法,方才我們收到黑霧,正副大將找到事發點,可那裏早已無人。問過後得…得知是此金筏中,有兩人修為甚高,我們隨大將前來捉拿此筏中人。可…可他們不止兩人,實有三人,其中一人受傷,另外兩人…滅了大將和副將。”

“他們什麽人?金王的人?”

“不…不知。”

“哼!沒用。”左護法一把推開那名弟子,深吸一氣,他也不敢貿然前往,可這四周都是手下,怎能有所退縮之態。好歹如今自己已修煉至入世,先拼一拼,實在不濟再放黑霧請火王現身。

可是剛才火王對自己的態度已是不喜,若是這幾人沒有怎般水平貿然將他請出,說不定倒黴的更是自己。他這下兩難之時,那金筏及包圍的黑影已快進至百丈開外的眼邊,縮成一個黑點,令他大感意外。

“難道…他們是在躲?”

左護法一念過後,信心足上幾分,斂住靈氣上前瞬移行至結界前。手持一柄彎刀用上尖處,屏息使出七八分力氣陡然一敲,金靈結界應聲而碎。

“噗呲——”

往如剛剛與其中一名元嬰後期的副將鬥完,魔靈還未完全收盡,沒曾想不過一刻的功夫又來一個更加厲害的角色,一招破了自己的結界。體內原本即將平覆的靈氣頓時亂竄,一口渾血噴出。

她低頭吐血的舉動令左護法寬心不少,覺得此次說不定可以立一記大功,佯裝怒喝一聲:“來者何人?”

誰知她身旁沖出一條灰龍,兩眼墨黑,雙目無神,周身悚然無垠的魔氣從噴口沖出,攀纏上他的彎刀。他收刀撤身後退出金筏十丈左右的距離,灰龍依舊緊隨其後,眼見躲避不成,他反手空晃刀身攪碎從龍口中吐出的魔氣。將魔氣靈盤調動靈線交纏上灰龍魔頭,困縛在他黑靈幕網下的灰龍狂吼一聲,霎時涼風嗖嗖從他耳邊呼嘯而過,腳下水面隨著淩厲勁風所嘯,以至於翻騰蹈海呈掀天倒掛之勢。

晴空萬裏的天色被成墨的水浪翻滾壓上他的頭頂,浪尖之處正是龍頭絞住他的黑靈魔線撕扯著盤旋至下,令他背脊寒意猛現。眼前陡黑,面色霎白,正準備擡手欲發出魔靈黑霧,卻被身後一陣看不見的靈力拉扯而下,落至筏邊。

眼見面前兩人容貌的一瞬間,他驚怖悚然地啞口一聲,“魔王饒命!”

可憑他這點嘶啞的聲音,還未到達世無常的耳邊,魂靈皆被捏碎,消逝無影。纏繞在龍頭的黑靈隱沒消散,灰龍全身更加暗黑不少,一個翻浪過後,重歸平靜。

戒備在外的人群中不少人睜大雙眼看到這一幕,左護法連黑霧都沒來得及開啟,一招浪頭過後竟然不見身影。金筏為金王所管,平時兩邊勢力範圍相隔甚遠,很少紛爭,今日誰都不知這到底是何用意,有些膽小之人紛紛擡手散出黑霧。

世無常將他拉至身前瞬滅就是以免他發出黑霧,引來更大的敵人,聽見他死前對自己叫喊出的“魔王”更是疑惑重重。在魔域有魔靈護體後,每殺一人他的靈力大增,同樣戾氣也高出許多,眼見白龍快變成黑龍,更知此地不宜久留,運靈加快速度前行,以求更快進入金王的勢力範圍。

可是這突如其來的十餘條黑霧直沖上天,隨著有人開過先河,更多的人加入其中,一時間黑霧四起。他們金筏無論加快多少倍,依舊有人緊密跟隨,在火王的眼裏,就是一條蜿蜒長綿的黑霧,在自己的地盤逍遙穿行。

這下引起他的好奇,在這片魔域裏很久不曾讓自己這般在意,不如前去會一會?

火王從船舟樓閣外的沿臺一躍飛落,腳下並未筏舟卻見他懸立在水面,攻向黑霧前端空處,不消片刻眼中便出現一葉浮舟。

原來是佛域金筏?!

金筏內的往如煙開靈結界,世無常運靈動船,“凈慧”始終似笑非笑般輕撫著小白,仿佛這等危機不是自己所面臨的,全是意象一般坦然。這種處事不驚的態度令往如煙更加疑惑不解,凝神所思一番,上前朝他詢問道。

“凈慧小師父,你先前未到魔域就擔心不已,如今一到此處便被人尾隨追殺,反倒是不懼怕了嗎?”

“凈慧”聽到她對自己的提問,楞神半分,暗自想到。

原來此人叫凈慧,此筏從佛域而來,還有“佛”字在前,不知與曾經見過的一位凈悟僧人是否有關?一千多年前他阻止我將如煙接回魔域,今日卻又將如煙送往此等魔地,不知他這番作為到底又會有何計謀?

往如煙發現自己問過後,“凈慧”的臉上並無任何波瀾,只是緩緩微擡濃眉細眼,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向上輕翹一些,斜瞟過她的眼裏一絲戒備後索性閉眼答道:“既來之,則安之。怕?事情便能如我所願嗎?與其擔心這些,不如思考如何應對才是。”

他的這番話語令往如煙不知如何作答,當初她見凈慧忐忑不安時,擔心他進入魔域會無法適應,最後慘死在這而無比遺憾。可如今他沈著冷靜的模樣,看來他日後必定無礙,明明應該寬心才是,為何反認為他有異呢?

往如煙聽罷搖頭笑而不答,反對他寬慰道:“小師父如此作想,甚是好的,希望我們都能平安到達中域。”

她的一席話,令“凈慧”蹙眉沈思,心中更加疑惑不解。

希望平安?

難道他們此番前來,會出現何等危險?

忽然金筏結界外天崩地裂,由遠至近發出震耳欲聾般水浪撞石的巨響。這魔域之內一片汪洋黑海,哪裏會有什麽巖石相碰,不及細想之餘,金筏停止前行,不得而動。

金靈結界突然碎裂,不等三人反應時刻,一腔低沈洪厚的聲調摻雜顫音,語氣強忍難耐地話道:

“將軍?!”

☆、魔域三

將軍?!

率先楞住不敢亂動,眼神游離不安的人竟是火王。

他一眼俯視而下這筏舟內的三人,好似沒有聽見他的這句話一般,對峙而定。其中一名看似年幼修為略低的僧人,頭頂清亮,一身黑袍低頭跪扶著一位盤坐在筏上的黑衣紅裙的女子,另一人則仰頭怒視著他。

而此人與魔王的容貌一模一樣,自己叫他一聲將軍過後他卻依然面不改色,對自己恨意不絕,單手擡持墨玉扇,扇前盤旋著一條小黑龍。此時對往如煙加以照看的“凈慧”在聽見他的聲音時心中一凜,隨後深知他喚作是擋在筏前的世無常,不是自己。一瞬嘴角上揚後收起,轉眼見如煙因結界被毀而導致體內魔靈的氣息不穩,痛心疾首,頓時眉頭糾皺蹙起。當下思索起往如煙那句話,所謂“平安”背後的“危險”到底所指何事?他們深入魔域究竟又為何而來?

世無常在聽到巨浪巖石碰撞的動靜時,已悄然展開自己的靈識,誰知那人速度之快,瞬間便抵達眼前打破往如煙的結界。

初見火王,他穿著黑綢錦袍,金紅細線在黑衣間繡著火焰四射的紋路,張牙舞爪間布滿衣擺、袖口、領襟等處皆顯繁華的一身黑服。面容冷俊,雙手負後,一襲乘風快步踏浪而來,狂風吹打上他的衣袍卻片刻無留水痕。所謂“巨石”的碰響,不過是他用自己的身體沖擊水面砸起浪花後再次碰及時的聲音。待他到達金筏前方,反手一掌虛空頂立時,筏舟不再前行半分,單手一指反扣淩空敲下,結界瞬時破碎。

待他看清自己的樣貌,原應如方才那人一般叫出“魔王”才是,卻偏偏說一句“將軍”,這是為何?

世無常見那人並未出招,自己也不敢松懈,凝聚魔靈藏於後手,不作任何回答。火王與他相顧無言且不出手時,將他身後的女子擡頭一瞥,不禁悍然言道:“為何公主會在此處?將軍,難道消失的一千多年來,還是因為這般執迷不悟?”

這下,往如煙與世無常聽聞過後更是疑惑萬分,只有“凈慧”在一旁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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